佩画几人见言穆清回来了,纷纷过去小声行礼问安。
言穆清直接越过她们,走到卧榻上,看着毛毯下的妻子一脸恬静安然的样子,松了一口气,只到底还有些不放心,遂看向几个婢女,低声问道:“王妃可有哪里不适?”sriq
佩心小声回道:“回王爷,王妃本来是想等您回来的,可是一时犯困,就迷迷糊糊睡着了,王爷大可放心,王妃无碍,您也知道,王妃最近越发嗜睡,醒来就好了。”
言穆清这才放下心,将几个婢女挥退,小心坐在妻子旁边,弯曲长指轻轻滑过那如绸缎般光滑的脸颊,俊眸满是疼惜柔情。
看着比拔步床窄小许多的卧榻,言穆清皱起了俊眉,如今妻子已经显怀,这么窝在卧榻上睡,怕是不舒服。
这么一想,就小心将妻子抱起来,脚步稳健的向拔步床走去,刚松手,卿琬琰突然睁开眼,看着眼前的言穆清,揉了揉眼睛,带着几分孩童般迷茫,呐呐道:“我……这不是在做梦吧?”
“呵。”言穆清弯身将自己的唇印上她的红唇,辗转研磨,良久,才分开,看着妻子水润的眸子,哑声道:“你说得是不是在做梦。”
卿琬琰眨了眨眼,绽放出一抹令人心动的笑痕,双手揽着他的肩,额头抵着他的,声音温软,“不是做梦,你真的回来了。”
这般依恋的娇态,让言穆清心都化了,疼惜的吻了一下她眉心,柔声道:“你是想起来,还是想让我躺在你旁边陪你?”
卿琬琰闻言放开言穆清,扭着身子挪到床榻里面,并拍了拍旁边。
言穆清轻笑了一下,将外衫脱下,这才脱鞋上榻躺倒卿琬琰旁边,长臂一揽,将娇妻揽进怀里,长指梳理着垂顺青丝,低声道:“是不是又在担心为夫?不是说了吗,我肯定会平安回来的。”
卿琬琰枕在他的颈窝处,纤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他的衣襟,声音软软道:“怎能不担心呢?对了,父皇决定怎么处理了吗?”
“父皇决定三司会审。”
“那,你呢?”
言穆清轻轻吻了一下妻子散发着幽香的发顶,声音慵懒道:“为夫倒是占了个大便宜,可以名正言顺的在府里陪伴娇妻了。”
卿琬琰心下一惊,忙抬起头看着他,道:“父皇他……”
“小傻瓜,别多想。”轻点了一下妻子的鼻尖,长臂一览,又让卿琬琰老老实实的重新枕回到自己的颈窝,“不管怎么说,事情发生在宣王府,于公于私,我都要避嫌,让我在府里不出来是再好不过的,父皇虽然多疑,但也没有糊涂,该说的我也说了,父皇也明白的,接下来就等三司会审的结果,你放心,一切我都安排好了。”
卿琬琰闻言还是有些不安,“真的,你没骗我?”
言穆清勾起妻子的下巴,低头看过去,扬眉戏谑道:“为夫就这么不得你信任么?”
卿琬琰愣愣的看过去,猛然笑了起来,趴在他怀中,嗅着那淡淡的竹香,声音软糯清甜,“我自然是信你的。”
言穆清笑着回搂住妻子,缓缓道:“至于安平侯府和忠毅候府那边你不用担心,我已经提前告诉了子珩,他会捎话过去,不让他们为你担心,这几日,我们就好好在府里休息,好吗?”
等了许久,却不曾听到妻子回答,反而听到了妻子均匀的呼吸声,低头一看,竟是不知何时睡着了,言穆清见此无声笑了出来,动作轻柔的将锦被往上提了提,便就维持着这个姿势,闭着眼睛,和她一起睡了下去……
――
想来是府里终于清静了,夫妻二人倒是睡得极为香甜,这一觉一下就睡到了第二日。
用了早膳之后,卿琬琰便靠在言穆清怀中看着书,而这些书都是言穆清书房中的,他早就看过,只是当时是自己一个人看,如今和妻子一起看,却别有一番情致。
翻过一页,看到上面有几个标注,看着那苍劲工整的字迹,卿琬琰抬头看向丈夫,道:“这些都是你标注的?”
言穆清点点头,看着妻子一双水亮的眸子滴溜溜的转着,不用猜也知道,这丫头一定是在动什么鬼主意了,宠溺的亲了亲她的额头,温声道:“你这小调皮,又在打什么鬼主意?”
卿琬琰却是不依了,撅起红唇,不满道:“我哪有动什么鬼主意,我只是在想,你的字我倒是见过不少,却从未见过你作画,不知你丹青如何?”
言穆清不可置否,“还算是拿得出手,怎么了?”
卿琬琰闻言来了兴趣,从他怀中起身,晶亮的眼睛眨啊眨的,说不出的诱人,“夫君,你为我做一副画吧?”
为她作画倒也没什么,只是他好奇她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了,于是便问道:“作画自是没问题,只是你怎么突然想起让我为你作画了?”
卿琬琰面露羞怯,小声道:“之前表姐来看我,同我说,杨将军为她作画,我当时很羡慕。”
言穆清一愣,心中疼惜,抬起妻子的小脸,安抚的亲了亲,柔声道:“是为夫粗心了,为夫现在就给你作画。”
吩咐婢女将笔墨纸砚准备好后,言穆清便提起笔来,下笔流畅的画起来,卿琬琰走过去看着,面露诧异,道:“你都不用看着我画吗?”
言穆清勾起唇角,吻了一下她的唇瓣,宠溺道:“你的一颦一笑我一直都记在心里,便是不看也能画出来,所以也不用累着你,再说,你怀着身孕,若是一个姿势太久会不适。”
卿琬琰忍不住甜笑起来,正在这时,文武却敲门,得了言穆清准许后进来,道:“王爷,皇上宣您进宫。”
言穆清放下笔,看着妻子面露担忧,捧着她的小脸含住唇瓣抚弄了一番,方放开她,柔声道:“等我回来再把画做完。”
卿琬琰拉过他的手,缓缓道:“我只要你回来就好。”
第三百一十章 不安
言穆清安抚好卿琬琰之后,就去了皇宫,可在宫门口却看见了裕王言穆恒,不过似乎对碰到裕王这件事,言穆清并不惊讶,而裕王却有些讶异,他是听说了言穆清被关了禁闭,至于原因他也多多少少听说了些,却不想这会儿居然见他在宫门口,莫非,那个细作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?可父皇为何会唤他?
一个个疑问盘旋在裕王心中不得求解,除了困惑之外,裕王更多的是有些不安,见言穆清看向自己这边,裕王便敛去深思,走上前去。
“六哥。”
言穆清点头回应了一下,目光平静的看向他,缓缓道:“你进宫来做什么?”
“是父皇着人唤我来的,我也不知是为何。”顿了顿,看向言穆清,“六哥也是得了父皇的传唤吗?”见言穆清点头,裕王继续道:“那,六哥可知道父皇是有何事吗?”
“父皇的心思,我怎会知道,左右到了紫宸殿就知道了。”说罢就率先向前走了,裕王见此也跟了上去,只是心中的不安却挥霍不去。
紫宸殿――
此刻康宁帝坐在龙椅上,脸色却极差,看着下面跪着的钟芹身上早已满是伤痕,可见已是用了刑,刑部用刑从来都不手软,尤其还是与谋逆相关的,自然是不敢马虎,健壮男子进去都未必受得了,更何况还是一个弱女子?
便是再嘴硬的人,到了那里面,也没有翘不出来的话,可康宁帝想着方才钟芹的话,心中起伏不定,他如何也想不到会是那个人,果然,身为帝王,便是再亲近的儿子也是不能相信了吗?
就在这时候,一个小太监进到大殿,道:“回皇上,宣王殿下和裕王殿下来了。”
康宁帝眼睛一眯,抬了抬手,小太监领命,就躬身快速退了下去。
不一会儿,言穆清和裕王都双双进来,见大殿上除了康宁帝之外,宋御史、米尚书和大理寺卿李仕都在,而中间跪着的一个女子,正是钟芹。
言穆清倒是对此并不惊讶,只随意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,可裕王却不一样,他虽没见过钟芹,但是眼下的情况他大约能猜到,这个女子八成就是言穆清府中的被抓到的那个婢女,可这件事同他又没有关系,康宁帝为何会宣他?
难道,是有人要陷害他?
想到这里,裕王眉头轻蹙了一下,但也没有表现出什么,如常的同言穆清一起行礼。
“儿臣拜见父皇,父皇万安!”
康宁帝锐利的眸子在两个儿子来回巡视,“起来吧。”在二人谢恩起身之后,康宁状似闲聊的问道:“你们怎么一块来了?”sriq
言穆清回道:“回父皇,儿臣来到宫门的时候正好碰到七弟,得知他也是得了父皇的通传,便同他一起来了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康宁帝眼底滑过一丝莫测的暗光,话音一转,“想来你应该知道朕为何宣你进来,既然如此,你对朕将老七唤来,没有丝毫疑虑么?”
言穆清闻言依然是一副淡然的样子,缓缓道:“这件事已经交给了御史台、刑部和大理寺审理,儿臣便等待结果就好,而父皇宣七弟来,自有父皇的用意,不是儿臣可以轻易揣摩的。”
“哦?”康宁帝目光转向裕王,精明的眸子中夹杂着冷意和怒火,只是很快就被掩了过去,变得平静无波,“老七,你可知朕唤你来,所为何事?”
“儿臣愚笨,还请父皇明示。”
看着裕王目光一片清明,还带着些许迷茫,康宁帝眸光一深。
他是真的不知道,还是在装糊涂?
垂下眼帘,冷声道:“朕到现在也很是糊涂,不如,让这个叫钟芹的给你说,你再给朕解惑?”说罢,就看向一直跪地不语的钟芹。
想是康宁帝的目光太过冰冷锐利,即便是一直低着头,钟芹也能感受到,身子忍不住颤了颤,抬起头看向裕王,面上夹杂着悲切和歉然,只见她手脚并用的爬到裕王狡辩,拉住裕王的衣摆,声音因惧怕而带着颤音,“王爷!是婢子没用,婢子枉费了您的心血!让宣王给发现了破绽!婢子该死啊!”
裕王瞪大眼睛,满是震惊,退开一步,低斥道:“放肆!你可知诬陷皇子该当何罪?”接着向康宁帝跪下,正色澄清起来,“父皇,儿臣在此之前根本就没见过这个姑娘,更不可能命她做什么!这一切都是莫须有的罪名!还望父皇明察!”
康宁帝手支着额角,神情莫测,“你说她是诬陷你,可有什么证据?这朝上那么多人,皇子那么多,她怎的谁都不说,偏偏说你?”
“儿臣也不知,更不明白为何这个女子非要出言陷害儿臣!更不可能有什么证据了!父皇明鉴,若是儿臣当真和这个姑娘有瓜葛,不会毫无准备,任凭她随意攀扯!”
康宁帝闻言,眸光微闪。
看着裕王,只见他一向温润的脸上难掩慌乱,瞧着似乎是真的不知情,而且,如他所说,这钟芹若真是他派来的,那应该早有准备,不会像如今这般失措。
可也说不定,他原本就是打得这个主意,故意以此好让自己消除疑虑!
转眸看着静静的站在一旁的言穆清,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,冷声道:“老六,你觉得老七的话是不是真的?”
裕王闻言便面含企盼的看向言穆清,而言穆清仿若并未发现,只平淡的回道:“回父皇,此案儿臣只信最后的结果,至于七弟……”淡淡的瞥了一眼,又收回目光,“父皇英明,只要七弟没有做过,自然是会还他清白。”
康宁帝原本也不指望这个儿子能说出什么来,目光转向宋御史几人,“几位爱卿,此案一直是你们几个在审,你们觉得呢?”
宋御史上前一步,恭敬行礼后,就事论事道:“回皇上,此女虽口口声声说是得了裕王殿下的指使,但却没有实质的证据,所以不能仅凭她的一面之词,就定裕王殿下的罪,一切还需再加以深查。”
第三百一十一章 信不信
宋御史话音刚落,大理寺卿李仕便上前一步,道:“微臣的想法同宋御史一样,此案还有许多疑点,眼下下结论还为时尚早,只是此案如今牵扯裕王殿下,怕是少不得要搜查裕王的府邸,盘问一下裕王府的人。”
裕王闻言便道:“搜府也好,盘问裕王府的人也罢,都可以,总之儿臣身正不怕影子斜。”扭头看向钟芹,声音冷沉,“你若现在说实话,说不定还能从轻发落!”
钟芹闻言面露苦涩悔恨,对着裕王磕头行礼,语带凄切,“王爷!是婢子糊涂了!婢子实在是受不了那些折磨了!当时只想着摆脱那些刑罚,一时情急,便将王爷给说了出来,却没有想到说别的皇子,是婢子糊涂了!婢子愧对王爷的多年来的栽培!呜呜!”
钟芹这一番忏悔的话,却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众人,她是受不了那折磨人的酷刑,才忍不住说了实话,也就是说,她说自己是被裕王派过来的,都是事实!因为当时她根本没有其他心思想别的!
裕王自然也是听出来了,当下便感受到旁人看着自己的目光微变。
要说在康宁帝的一众皇子之中,脾气最好的便是裕王,他待谁都是温润有礼的,也不曾见过他和谁红过脸,可此时,因为钟芹这一番话,裕王是又急又气,忍不住想发作,可还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,知道在这大殿上他不能动怒,便只能忍着,因此,使得一张脸被憋的通红。
康宁帝将一切尽收眼底,却不曾开口说什么。
而钟芹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,面上满是懊恼悔恨,又对裕王重重磕了一头,“婢子愚钝,害了王爷,无颜再面对王爷,啊!”
“咔嚓!”
康宁帝看着只能张着嘴“啊啊”不停的钟芹,又看向言穆清,眸光一冷,而言穆清则跪了下来,却面无愧色,“儿臣方才看她神色不对,担心她咬舌自尽,才会有此举动,只是在父皇面前如此终究是失了礼数,还请父皇责罚!”
米尚书闻言上前一步,道:“皇上,可否许微臣查看一番?”
“准。”
“谢皇上。”米尚书谢了恩之后,便走向钟芹,因被卸了下巴,所以钟芹也合不上嘴,倒是方便了米尚书的查看,仔细瞧来,果然见舌头上渗出了些许鲜血,不由得吓得一身冷汗,钟芹可是唯一的线索,若是方才不是宣王及时出手,这钟芹此时怕已经死了,唯一的线索一断,他这官也算是当到头了!
暗自松了一口气,转头对康宁帝行礼回道:“回皇上,如宣王殿下所言,此女方才当真意欲咬舌自尽,好在宣王殿下及时制止,不然,后果不堪设想!”
康宁帝自然也是明白言穆清方才的举动,只是看不惯他总是事不关己的样子,康宁帝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,看向宋御史几人,沉声命道:“既然你们说还需详细调查,那朕就再给你们五日的时间,五日之后,朕要看到结果!”
几人闻言心里叫苦,却也知道容不得他们反驳,便恭声回道:“微臣遵旨!”
“嗯。”目光转向裕王,示意吴公公上前,“宣秦统领!”
“诺。”吴公公应下,扬声道:“宣秦统领见驾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