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0章(2 / 2)

说着,他点了点自己额间,又点了点云琊的胸口,看对方仍旧不明所以,不由勾了勾唇:也罢,你还太小了,不必想这些。过来,我给你看个好东西。

说罢,季棣棠转身离去,云琊跟着他走出门,来到前院之中,双眸在触及院落中央碧玉架托着的东西时,顿时亮了起来。

家里净是些破铜烂铁,也没什么能送出手的,免得叫人看笑话。季棣棠笑眯眯道,不过前阵子羽氏来访,倒叫他们打了杆好枪。在这里闲放着也是闲放着,刚好你来了,自己拿去,随便玩玩。

那实在是一杆极漂亮的枪。枪头锋利至极,泛着冷冷的尖锐光泽,而枪身分量极重,握在手里沉甸甸的,每道纹路都与手掌契合,就像是为云琊量身打造的。

云琊简直爱不释手,翻来覆去地把玩,还急忙忙追问道:它有名字吗?

破山河。季棣棠望着他,玩味般念道:我有明珠一颗,久被尘劳关锁。一朝尘尽光生,照破河山万朵。

云琊猛地抬眼看他,觉得这句偈语跟季棣棠以往的风格不太符合,绯衣男子又慢悠悠补充道:是打这杆枪的人取的。我也不懂他怎么想。不过我想,名字这种东西,其实不太重要,你若不喜欢,大可改一个。

云琊蹙眉想了片刻,终是将目光移回枪身之上,满不在乎道:罢了,如你所说,也就是个名字而已。不过,琅轩阁主向来无利不起早,怎么会平白无故送我这么好的法器?说吧,要我干什么?

这么说,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。季棣棠略一挑眉,不过,的确并非平白无故。我这有件喜事,你一定想知道。

喜事?

是喜事不错。阿琊,你终于可以报仇了。季棣棠微微一笑,就在昨日,有人告诉我,你那仇家几年来不知收敛,终于遭到你们圣上厌弃,被一贬再贬,散尽家财也是无用,只能眼睁睁看着树倒猢狲散,还被判流放西域去服苦刑。落得这般狼狈,与你家当年何其相似?你晚间往西边去,刚好可以痛打落水狗,用他的血,来磨磨你的枪。

语毕,他看向云琊,想从对方脸上捕捉哪怕分毫的喜悦之情。他说这番话,自然有想哄他的少年高兴的意思,可云琊却并没有如季棣棠的意。他一反常态地沉默下来,低下头,肩膀微微颤抖,仿佛竭力压抑什么汹涌情绪,随后喃喃道:昨日?怎会这么巧?

其实此事早有苗头,只是一直未曾告诉你,怕最终竹篮打水终成空,惹你空欢喜一场。是以待此事板上钉钉,才对你言明,季棣棠问,昨日怎么了?

云琊眼神飘忽了一下,抿了抿唇,却不说话。季棣棠就走向他,食指分别托着两颊,捧起少年的脸,轻声询问道:到底怎么了?心肝儿,别吊着我了,快说与我听听。

云琊仰头与季棣棠对视,骤然听到这句心肝儿,险些给口水呛了喉咙。他忽然模模糊糊想起些什么画面,似乎与面前人有关,却一闪而过,很快散落在记忆深处,再寻不到了。云琊心大,虽觉得有点奇怪,可实在想不起来,便就此作罢,不再勉强自己去想。

只是季棣棠这举动,于他二人而言,实在是过分亲密了。不过云琊在琅轩阁的时候,曾见季棣棠与无数美婢妖童调笑,观其孟浪程度,比如今实在有过之而无不及。所以他只别扭了一下,就将这当成季棣棠独特的逼问方式,勉强笑了一下,垂眸答道:

我恨当年懦弱无能的自己,我想在那个人最巅峰的时候击败他,杀了他,好像这样就能证明我当年没有输。

说到这,云琊再说不下去,只得先努力压下胸口间的剧烈起伏,然后闭上眼睛,这才苦笑道:

阁主,我这么想,是不是很可笑?我在山上苦修了五年,就是为了等这么一天。可如今这一天终于要来了,我却并不像曾经想象中的那么高兴。你知道吗?我不是想杀他立威,我是想让我娘闭上眼睛。可是

当年,云琊亲眼看着母亲的脸被火舌吞噬,他被身侧的家丁捂住眼睛,没有亲眼目睹那人的双眸完全闭上。所以他一直觉得,那个女人在等他手刃仇人,否则那双眼睛,就会在大火里一直凝视着他。

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,他依然没有走出那场火交织而成的业障。为了早日摆脱心头重压,他日以继夜,拼命修炼,拼命追查,可越查,他就越了解敌人的强大。在对真相抽丝剥茧的过程中,云琊发现自己的仇人并不只是那一个人,从那个人再往上追溯,源头深得他不敢想。

所以云琊曾经一度深陷茫然之中,他想把那些人都杀了,可都杀了又有什么用呢?父亲不会活过来,母亲也逃不过当年那场大火,说不定还会给昆梧山和师门惹来麻烦。

他越想越窄,如同钻进了死胡同,所以云琊一拖再拖,迟迟没有动手。他曾想过,若自己在折桂会上夺了魁首,就去取了那仇家的狗头,以告祭父母在天之灵,然后就潇洒地脱出师门,去浪迹天涯。可魁首花落别家,仇敌也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,没人会因为他的死而怪罪自己,自己即便去杀了那人全家,也不会给昆梧山带来一丝一毫的麻烦。

可这真是他想要的结果吗?

云琊没有再说下去,季棣棠捧着他脸的手也没放下。这人似乎爱上了他脸颊的柔软触感,开始不住地揉来揉去,直到将云琊整张脸都搓红了,如同喝醉了酒。

云琊终于忍无可忍,一巴掌拍开他的手,怒道:喂,你!有完没完?

季棣棠也不在意,只摊开手道:我帮你报仇,你做我的剑,不是早就说定的吗?莫非事到临头,云公子要变卦不成?

云琊顿时警惕起来:要我帮你杀谁?

季棣棠正色道:魔尊,沧玦。

魔尊沧玦。云琊怔了怔,随即眯起眼,咬着牙道:季阁主,想让我死就直说,没必要这么绕弯子。

又没说让你现在就去杀他,等你再练几年也不迟。季棣棠后退几步,又恢复了先前的风流模样,笑嘻嘻道:只是先记下,以后方便提醒你,你还欠着我一笔账呢。来来来,云公子,先敬你一杯,祝你此次西行一帆风顺,凯旋而归。

云琊还没琢磨过这话中的味来,季棣棠已经一甩手,将满盛美酒的夜光杯朝他掷去。云琊回身拿枪尖挑了,扬手取下,一饮而尽,随后示以空杯,挑起剑眉:

谢了。

取下仇人头颅的过程简单到不容赘述,云琊立在漠西如刀割面的狂风中,面无表情地擦干了枪上鲜血。他将那头颅装进玉匣中,然后转身,向北疆魔域的方向投下遥遥一眼。

云琊先前虽从未见过魔尊沧玦,却也知自己与他的差距如隔天堑。他不知季棣棠为何选中自己,又为何如此笃定,自己将来有斩杀魔尊的能力,不过既然他那样说了,自己就算拼死,也要做到。若做不到,就用这条命来还他,想必也是一样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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