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章(1 / 2)

突然明白那人为什么要倒吊着下来而不敢沾地了。

刚刚落地的君长夜就势一扑一滚,艰难地贴着地面,在箭雨之中向房间中央翻滚挪腾过去,翻滚期间,他抬头向上一望,发现梁上那人一把捞起形骨木,接着,竟一反身,斩断了吊着他身体的那根细绳!

君长夜定睛一看,发现这人轻功当真了得,足不沾地间竟能踏箭而行,几个弹跳便闪至窗间,紧接着,便挟着木头极矫健地从窗口跃了出去。

放眼整个古战场境,试问谁能做到这种地步?

哎呦喂我的大木头!心在滴血哟,就这么没了哟!君小子你快去追!

君长夜对荒炎的呼唤充耳不闻,他站起身来,低下头不知想了阵什么,藏在衣袖中的手指微微一勾,那成片的箭雨便骤然为之一顿,纷纷落地了。

他向着窗边走了几步,然而还没走多远,就听到身后有破空声接连响起,低头一看,却发现自己方才走过的每步脚印处,都斜斜地插了一把精巧飞刀,掷飞刀的人准头极好,一看就是个平日里刀刀见血的狠角色。

君长夜回过头去,发现离他不远处闲闲站着的,正是方才燕王殿上那位叫沧流的仁兄。沧流身边空无一人,也不知是他对自己的身手太过自信,还是别人都太迟钝,以至于没发现自己要找的刺客已经进了别殿。

你是何人?沧流把玩着手中飞刀,不紧不慢道:报上名来。

君长夜与他对视一眼,淡淡道:无名小卒而已,不劳将军挂心。

呵,沧流突然笑起来,兴味颇浓地问道:那换个问题,你是否和他一样,也为了这木头而来?

他?

君长夜点点头又摇摇头:是,也不是。

他是为了小情儿,你是为了什么?沧流勾唇道。

与他一样,君长夜道,为了同一个人。

君同学自小寄人篱下,早早便学会了察言观色,同时随着年龄增长,诈人的技术也日趋炉火纯青,说话虚实结合,谁也不知道他哪句话是假的,此时此刻,君长夜虽一开始心中只有一个猜测,但却能在与沧流的对话中,做到滴水不漏,同时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测。

说话间,他还不动声色地摆了摆衣袍,将腰间系着的那青玉牌露了块边角出来。

沧流眼神如鹰,自然一早看到了那玉牌,闻言若有所思般打量了君长夜几眼,君长夜任他打量,一副我说的都是真的没骗你的模样。

这么说,你是他小情儿的人?沧流挑挑眉,指了指自己道:来找我的?

是,君长夜装作没听见那个称呼,王上说只要将这个交给将军,将军自会明白。

我自然明白,沧流负手而立,可是他自己明白么?

君长夜蹙了蹙眉,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。

罢了罢了,沧流摆摆手,这种事除了他们两个,谁都闹不清楚 ,爱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吧,一个两个都是疯子,算了,大不了奉陪到底。

说完,他从君长夜手里接了那玉牌,在烛光下打量了打量,便收入怀里,道:回去告诉你家王上,我知道了。

说完,他突然拍了拍脑袋,自言自语道:唉,刚刚劳心费力替燕王陛下找到的形骨木,怎么就不翼而飞了呢,也不知道是哪个毛贼偷走了,看来又要重新找了。

顿了一下,沧流却又重新看向君长夜,玩味道:对了,冒昧一问,你平日在王宫里,一定知道很多他们俩之间的故事吧?说几个听听?

上流社会的人是闲的有多无聊,都这么八卦的吗?八卦就算了,好像还是个精分。

虽说男子之间生出情爱,初听来确实有些惊世骇俗,但,何必去管世俗眼光?

就像君长夜对月清尘,只要一想到这个人,便觉满心欢喜,好像在可期许的将来里,没有一日不是春暖花开。为了他,君长夜是可以低到尘埃里去的,若是师尊不喜欢他,他可以等,等一百年,一千年,总有一天,千年寒冰也是可以消解的。

可是,在古越王与郦觞这两人之间,却从一开始,便注定会是个无解的相思局。

是夜,古越王都。

古越王睡得很不安稳,冥冥中,觉得似乎有腥涩的粘稠液体源源不断地涌入口中,却愈发觉得干渴得厉害,他想睁开眼睛,却觉得整个人头脑昏沉得厉害,像极了以往梦魇缠身的感觉。

终于,他从这噩梦一般的感觉中惊醒,坐起身来,却发现枕上被上,满是层层浸湿的汗。

这种近乎脱力的感觉对他而言早已习以为常,唯一与以往不同的,是那本该毫无知觉的双腿上,竟传来阵阵细微的痒痛感。

那感觉虽细微,对于古越王却像是放大了无数倍,他不敢相信似的一遍又一遍去掐,连指甲都深深陷入皮肉里,甚至拿头发上挽的玉簪去扎,却发现那本该枯槁如死木一般的肢体上,真的有钝钝的刺痛。

他那自先天便有些残缺的腿,似乎恢复了一点知觉。

这不是梦。

难以形容他那时的感觉,说狂喜也不是,只是觉得精神恍惚,好像人生只若浮梁一梦,他已经在其中兜兜转转一圈,等快要到了头,只等做完分内之事然后安然闭眼,老天却突然又要把欠他的那些尽数补回来。

可真能补得回来吗?

带着这种恍惚,连第二天上朝古越王都没什么精神,只强撑着打架的眼皮听朝臣们斗嘴皮子,中间好几次差点会周公去,又强行把神魂给拉回来。

郦觞照例没有来。

等到好不容易下了朝,古越王本想宣宫医来探探,但想了想,到嘴边的话却又给咽了回去。

恍惚过后细细思量,他总觉得事有蹊跷。

午间无事,古越王以想去御花园游廊上散心赏玩为由,让小内侍把自己推到御花园一株千年古树旁,又说想自己静一静,把小内侍支了出去,自己在树荫下歇了一会,随意在宣纸上挑墨书了几幅字,接着犹豫了一会,便尝试着从座椅上站起来。

一次,两次,他试了很多次,却都以失败告终,只得颓然倒在椅上,不住地喘息着。双腿依旧软绵无力,用不上劲,根本无法支撑身体。

就在这时,自□□深处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,古越王形容正有些狼狈,以为是内侍回来了,便随口吩咐了一声:小狄,去取些秋梨汤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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